李沉沦呆呆地看着老人，旁边李小婉笑眯眯的对这个情景毫不意外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你能救下新城，求求你，救救燕城吧!”

    泪水在脸庞上滑落，犹如浑浊的河水在沟壑上流淌。

    老人扔掉拐杖，颤颤巍巍的身体在倒下的那一刻却没有丝毫的迟疑。

    那副瘦小的身躯落地时却犹如千斤重，“砰”地一声在李沉沦的脑海中响起了巨响，砸醒了愣神的他。

    老人双膝跪地，双手伏地，磕头如捣蒜，在这水泥地面的马路上对着李沉沦一下接一下。

    等李沉沦急忙扶起老人的时候，老人的头上已经流出了鲜血，伤口上盖着沙石尘土，就这么几秒钟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您别这样，爷爷，您认识我？”

    李沉沦迟疑地道。

    “认识，认识，大家天天都盼着你来，天天守在你的直播间啊!”

    老人眼中的光芒令李沉沦不敢直视，那是看见希望的光芒，他受不起。

    他没敢告诉老人，他很可能，救不了这座城……

    “您能看到直播，那您怎么不打个语音……”

    自燕城沦陷之后，整个大秦帝国就失去了这座城市的所有信息。

    最开始电话还可以打过去，甚至可以被接通，但只有几个字的声音，就会失去人声。

    各大通讯软件更不用说，连一个字都传递不出来。

    这还是刚开始，到后来，电话打不通，通讯软件更不用寻思，早就没用了。

    但依老人的意思，他竟然还可以看直播？

    这……为什么可以看直播不可以发弹幕？

    不可以用通讯软件打语音呢？

    “死了，都死了，全都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，眼睛里面满是恐惧，瞳孔收缩，仿佛又回到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接一个人毫无气息倒地死亡，却根本看不到行凶者的日子。

    那种犹如世界末日的绝望感，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，满心恐惧。

    老人一把抓住李沉沦，瘦小的手用上了全部的力量，在李沉沦的感受中这比一个壮年男子的力量都大!

    “我们不知道!”

    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!”

    “老王头给儿子打电话，电话刚通他就说了一个字，突然就死了，就死了啊!我就在旁边啥也没看见，老王头直接就倒地死了!”

    “他家大闺女也在旁边，喊了一声爸，还没等孩子扑上去马上也倒地了，也死了!”

    “当场所有说话的都说了一个字就死了，我没说话，我我我，我不是不想说话，我吓傻了，老王头倒地我就吓傻了，那一个房子就我一个没出声的活下来了!”

    “我那大孙子才六岁，就会拿着他爸给我买的手机给他爸妈发语音，六岁啊，这孩子多聪明啊，我这么岁数还得找他给他爸打视频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那天，我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家，这地方我不敢待了啊，我得给我儿子儿媳妇打电话赶紧接我走，电话打过去没人接，我就把手机给我孙子，我让他给他爸妈打语音，我不会啊!”

    老人说到这里，张着大嘴嚎啕大哭，黄色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之下，实际上画面着实不怎么美观。

    但李沉沦的心里没有嫌弃，只有悲痛。

    老人的哭声撕扯心扉，牵动的李沉沦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，只能在那里沉默，任由老人宣泄。

    老人边哭边说。

    “我害死了我孙子啊，我太急了啊，我一个老家伙活下来有什么用啊!我要是早知道会死，我我我，怎么我就不学手机啊!该死的人是我，不是我孙子啊，他才六岁啊!”

    “他拿着手机找到他爸，语音打没人接，又给他妈打，他妈也没接，他就给他爸发语音，刚按键，就说了声爸，他连爸爸两字都没叫出来啊!那么大的小孩，才六岁啊，就死了!我孙子就死了啊!”

    “你咋才来啊!我孙子没等到你啊!”

    老人还在讲述，似是要把所有委屈心酸恐慌都说给李沉沦听，在他看来李沉沦就是来拯救燕城拯救他们的，他尽情地释放着自己，一个老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   李沉沦已经有了猜想，内心很沉重，燕城里存在三种鬼，这一种鬼难道没有形体吗？

    这叫什么？一字鬼？

    “不，这个老人说的不完整。”

    李小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失去过，就算是看到一个老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撕心裂肺，也还是笑脸盈盈。

    “准确地说，他叫信息鬼，和外面的猫咪一样，属于第二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