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，我，我说了。”吴志谦耷拉着脑袋，他的头发都在滴血，整个人如同蔫吧的烂白菜。
“给支烟抽。”吴志谦抬起头，挤出了一丝笑意，然后忍不住直哆嗦。
董正国亲自将一支烟卷塞进了吴志谦的嘴巴里，然后划了一根洋火帮吴志谦点燃。
“我早就知道我受不了的。”吴志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卷，说道。
“那吴老弟这是？”董正国问道。
“我没什么太大的本事，怕担责任，怕上峰责罚，怕下面人做事惹祸，性情也不够坚定，更是怕死，怕疼。”吴志谦说道，与其说是说给董正国听，似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但是，我觉得自己应该试试。”他看着董正国，忽然问道，“多少分钟了？”
……
多少分钟了？
董正国先是一愣，然后明白了，吴志谦这是问的是他从上刑架开始，受刑多长时间了。
“差三分钟到四小时一刻钟。”董正国说道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吴志谦吐出了嘴巴里的烟卷，发出一阵神经质一般的狂笑，“爹啊，娘啊，儿不孝，儿子是孬种啊！儿子只当了四小时十二分钟的中国人啊！”
尤才要上前制止。
董正国摆摆手，阻止了手下。
他见过太多神经不正常的人了，吴志谦这种精神状态虽然不能说是非常罕见，不过，略一琢磨，似乎也就见惯不怪了。
只要吴志谦愿意开口，别的他懒得理会了。
真要说起来，整个极司菲尔路精神正常的有几个？
吴志谦狂笑，不断的咳嗽，剧烈的咳嗽。
最后吐了几口血水，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平静，就那么的看着董正国，不过，那眼中已经只剩下了死气，没有了光。
“董科长，有什么要问的，你问吧。”吴志谦语气无比平淡，说道。
……
曾泽如将烟蒂扔在地上，他看了看四周，确认安全后，上前敲开了胡四水家门。
“小曾来了。”贾富贵开门，看到是曾泽如，热情招呼道。
“队长在家吗？”曾泽如问道。
“在。”贾富贵压低声音说道，“队长一直在等你。”
“唔。”曾泽如点了点头。
……
“小曾来了啊。”胡四水手中捧着汤婆子，来见曾泽如，“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队长，打听到了。”曾泽如说道，“日本正金银行运送保险箱的司机是个酒鬼，不过，如果第二天有任务，这人是绝对不会喝酒的。”
他对胡四水说道，“这个人昨天晚上就戒酒了。”
“这只是孤证，还有其他证据可以相互印证吗？”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。
曾泽如扭头去看，就看到盛爱珍手指间夹着细细长长的女士烟卷，迈步进来。
“嫂子。”曾泽如赶紧恭恭敬敬的行礼。
“不必拘束，继续说。”盛爱珍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丽如银行那边日本兵比以往多了三个人。”曾泽如说道，“虽然只是多了三个日本兵，并不是太显眼的变化，不过，日本人现在实际上用兵有些捉襟见肘的，如果不是丽如银行那边有情况，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调来三个兵的。”
“都说小曾很聪明，做事机灵，肯动脑子。”盛爱珍微微颔首，指着曾泽如对丈夫说道，“果然不错啊。”
说着，她款款起身，“外面的事情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，你们老爷们自己拿主意吧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胡四水哈哈大笑，他知道动脑筋的事情，自己实际上并不擅长，很多时候，都需要自己妻子帮忙拿主意。
不过，盛爱珍在外面很注意帮他维持面子，这也是最令他满意的地方。
……
“队长，我仔细研究了从丽如银行到日本人的正金银行上海分行的路线。”曾泽如说道。
他在地图上点了点，“这里，我们在这里埋伏，然后出其不意的动手。”
“逼停汽车，控制住司机，然后打死司机和保镖，直接将运送黄金的汽车开走。”曾泽如说道，“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，把黄金转移走，再把车子处理了，做到毁尸灭迹。”
“行，可以。”胡四水盯着地图看。
他识字不多，地图是看不懂的，但是，听了曾泽如说了这些地名，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周边环境情况，他略一琢磨，曾泽如的计划可以说是正合他意。
“那……”曾泽如说道。
“干了。”胡四水一咬牙，他直接换衣服，然后拿起外套，戴上帽子，“走吧。”
曾泽如默不作声的跟着，他本意是想要问队长，这可是打劫日本人的运送黄金车，这可是捅破天的事情，真的要动手吗？
不过，看胡四水的劲头，便晓得胡四水压根没有忌惮日本人的意思，他便知道再多的话也不必多说了。